【未解之謎】不翼而飛的絕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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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正|简

大家好，我是扶搖，歡迎和我一起探索未解之謎。

1953年1月7日的早晨，在一列開往華盛頓特區的豪華臥鋪火車上，發生了令人驚訝的一幕。在火車一頭的男性洗手間內，美國最頂尖的物理學家之一約翰‧惠勒（John Wheeler）正踩著洗手池，緊緊盯著旁邊隔間中，正坐在馬桶上的一位男子的一舉一動。

惠勒這麼做真是太冒險了。想想看，如果消息傳出去，人們不把他當作有怪癖的偷窺狂才怪呢。那時，他在普林斯頓大學卓著的聲望，在美國科學界崇高無上的地位，都將毀於一旦。

現在，惠勒身旁兩名使用洗手池的男子已經向他投去詫異的眼光了，然而惠勒根本顧不上這些。在抽水馬桶管道和牆之間有一個棕色文件袋，他一定要原封不動地拿回那個文件袋，因為裡面裝著能震驚整個世界的重大祕密，而不小心將文件袋遺忘在那裡的人，就是惠勒他自己。

馬特宏B計劃

說起惠勒，可能有些觀眾朋友對他並不太了解。但是「黑洞」這個名詞，大家應該都有所耳聞吧，惠勒就是創造「黑洞」這一名詞的人。此外，「蟲洞」「量子泡沫」等詞也是他提出來的。看看他研究的內容：天體物理、量子力學，就知道他多麼牛了吧？

不過，當41歲的惠勒踩在洗手池上時，他最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核物理，他和另一位物理界大牛波耳揭示了核裂變機制，是研製原子彈的曼哈頓計劃（Manhattan Project）的關鍵人物，並成為了美國氫彈項目──馬特宏B計劃（Project Matterhorn B）的負責人。

關於馬特宏B計劃，我們多說幾句。曼哈頓計劃之後，在日本廣島和長崎上空爆炸的原子彈讓世界看到了核武器的恐怖與強大威力。美國的軍事競爭對手蘇聯也下大力氣研究核武器，並在1949年引爆了第一顆原子彈。

這下美國手中沒有什麼重大軍事優勢了，怎麼辦呢？美國科學界分成了兩大派。以愛德華‧泰勒（Edward Teller）和歐內斯特·勞倫斯（Ernest Lawrence）為首的一些物理學家認為，解決方案是製造一種新型核武器：依靠核聚變而不是裂變來實現毀滅性爆炸的氫彈。而曼哈頓計劃前負責人羅伯特‧奧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在見證原子彈造下的生靈塗炭的悲劇後，堅定地站在了反對研發氫彈的一邊。

面對奧本海默等人的反對，泰勒等支持派給出的理由是，美國不研發，蘇聯也會研發，到時候美國將陷於被動，全世界都可能陷入蘇共的魔爪之中。最後，當時的美國總統哈里‧杜魯門站在了泰勒等人的一邊支持氫彈研，這才有了馬特宏B計劃。這裡的B是Bomb炸彈的縮寫。

1951年3月，泰勒和斯坦尼斯瓦夫‧烏拉姆（Stanislaw Ulam）提出了一種氫彈設計，並在1952年11月成功引爆了代號為「常春藤麥克」的實驗熱核裝置。美國國會原子能聯合委員會（Joint Committee on Atomic Energy）將當時試驗氫彈時的全部數據資料以及歷史文件匯總成一個長達91頁的文件，並從中摘錄出6頁最核心，也是最敏感的部分，送到普林斯頓的惠勒手上，以便他檢查技術細節。

而在這個環節，原子能聯合委員會出現了一個致命的疏忽，最終導致委員會負責人被開除。他們做錯了什麼呢？我們後面說。先說惠勒這邊。

開往華盛頓DC的火車

惠勒拿到氫彈文件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6日，就帶著這封絕密文件出差了。而他的保密方法是，將其放入一個白色信封，再和另一個機密文件一起放入一個棕色的馬尼拉信封，接著將馬尼拉信封裝入手提箱，這就算一切搞定了。只能說，惠勒的安保意識真的不太強啊。

當天晚上，惠勒登上了前往華盛頓DC的臥鋪火車，他準備一覺睡起來之後，在1月7日與美國海軍研究實驗室的代表就一個項目會面。他還準備順便與原子能聯合委員會的人員會面，親自把自己對6頁氫彈文件的評論和更正交給對方。

也許大家會問，惠勒為什麼選擇坐夜間火車？答案是他覺得入住一天酒店很麻煩，也多一筆開銷。不過，可以想像，他後來一定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後悔萬分。

上了火車後，惠勒來到了分配給他的9號下鋪的位置。睡覺前，他把氫彈文件拿了出來，一邊閱讀一邊做筆記，準備第二天和原子能聯合委員會的會面。

6頁文件對於惠勒這樣的專業大牛來說不算多，他很快就看完將文件放回白信封、馬尼拉信封、手提箱，再將手提箱放在自己和牆中間，然後脫衣服睡覺。

第二天早上，搬運工按要求在火車到站之前叫醒了惠勒。他帶著手提包去男士洗手間洗漱。在進入廁所隔間之前，惠勒將手提箱放在洗手池上，從中拿出了馬尼拉信封隨身攜帶。在廁所隔間中，他發現沒地方可以放信封，於是就將它插在水管與牆壁之間，然後徹底將其拋在腦後，直到他出來後洗手時，才意識到：糟糕，信封丟在廁所隔間裡了！這時，已經有另一位男士進入隔間使用廁所，於是，就出現了我們節目開頭所描述的那一幕。惠勒站在洗手池上，眼巴巴地盯著裡面男士的一舉一動。

文件不翼而飛

好在惠勒確定，那位男士沒有發現信封，什麼都沒動。等廁所隔間的門打開之後，惠勒就衝了進去，一把拿起信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之後，他繼續梳洗、剃鬚，在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之後回到了臥鋪，開始準備下車。

就在他打開馬尼拉信封準備檢查一下氫彈文件時，他突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因為那個白色信封不見了！馬尼拉信封只剩下另一份機密文件，而氫彈文件不翼而飛。

惠勒驚慌失措，他絶望地搜遍了自己的鋪位和整列火車，連廁所和垃圾袋都不放過，他還衝到華盛頓聯合車站的候車室、休息室、餐廳，試圖找到當時也在廁所的乘客，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沒辦法，惠勒只能向原子能聯合委員會報告氫彈文件失蹤，委員會的三名成員立刻趕到火車站和惠勒一起搜尋，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原子能聯合委員會負責人威廉·博登（William Borden）開始感到驚慌，這不僅意味著他的職業生涯可能要到頭了，而且對核祕密處理不當，在法律上可以被判刑入獄、罰款，甚至在極端情況下，能被判處死刑。思前想後，博登向FBI尋求幫助。

這個裝有氫彈文件的白色信封怎麼會消失的呢？包括惠勒在內，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蘇聯特工竊取了文件。負責調查事件的FBI探員首先查清1月7日上午所有蘇聯外交人員的動向，然後開始調查跟惠勒搭乘同一列火車的「激進派代表團」成員。這些人是準備去白宮門前集會示威，敦促總統下令赦免羅森伯格夫婦（Julius Rosenberg，Ethel Greenglass Rosenberg）的死刑的。羅森伯格夫婦是美國的共產主義者，他們因向蘇聯出賣美國原子彈情報而被捕，並被判處死刑。

抗議期間FBI探員拍攝了許多「激進派代表團」成員的照片和畫面，讓惠勒仔細看，找找有沒有和他一起乘坐火車的旅客。惠勒一個人也沒認出來，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與此同時，FBI也沒有放過火車本身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了解火車上紙類垃圾的處理，最後甚至將整列火車都拆除了。當時FBI還準備讓探員按照火車的行駛路線，從費城走到華盛頓DC，看看在沿途能否發現什麼，不過這個瘋狂的想法，最終還是被打消了。

爆炸性內容

大家可能會好奇，那6頁紙上到底記載了什麼？能讓所有人如此大費周章地去尋找它？

說實話，那份文件的完整內容至今還是高級機密，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惠勒在接受FBI問詢時列舉了一些筆記要點，可以讓大家了解個大概。其中包括：

1. 美國的熱核武器研究正走向成功。
2. 有幾種熱核武器被認為是有實用性的。
3. 鋰6作為固體核聚變燃料是有用的。
4. 壓縮是有用的。
5. 輻射加熱提供了一種獲得壓縮的方法。

惠勒相信鋰6和輻射內爆的內容對於蘇聯的核物理研究人員來說是重要的信息。

總統震怒

這份文件丟失的時機實在太敏感，正值美蘇冷戰的關鍵時期，共產主義滲透美國政府的說法也甚囂塵上，整個美國都陷入一種恐慌和擔憂之中。

美國第34任總統德懷特·艾森豪威爾（Dwight Eisenhower）剛剛上任一個月，就接到了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他的焦慮和憤怒是難以掩蓋的，他在一次國會俱樂部活動中，對參議員威廉·諾蘭（William Knowland，R-CA）吐槽惠勒粗心大意釀成大麻煩，坦言自己很害怕。諾蘭之後說，從沒有見過總統如此激動過。

而令艾森豪威爾惱怒不已的事件之一就是，他不明白為何原子能聯合委員會將文件交給惠勒時，不是將文件標為「最高機密」，而僅僅是「機密」。如果文件是「最高機密」就會由武裝警衛親自送到惠勒手中，而不是通過普通掛號信被送到惠勒所在普林斯頓大學。或許，前者能喚起惠勒更多的安全意識。

總之，總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總有人得負起責任，原子能聯合委員會負責人博登就是那個人。在一次會議中，博登表示願意接受懲罰，無論是槍斃他還是解僱他，原子能聯合委員會選擇了比較不暴力的方式，很快開除了他。

而丟失了氫彈文件的惠勒則被原子能委員會（Atomic Energy Commission）主席戈登‧迪恩（Gordon Dean）狠狠地公開痛批一頓，然後全身而退。作為美國最頂尖的核物理學家之一，惠勒可以說有了免死金牌，就如迪恩自己說的，惠勒對於氫彈項目太重要了，不能懲罰他。不過，後來每次惠勒續簽安全許可時，FBI都要重新再將這次事件完整挖掘一遍，倒是令他頗傷自尊。

躺槍的奧本海默

在這次事件中，最倒楣的莫過於原子能聯合委員會負責人博登，原本大好的前程被惠勒的粗心大意給毀了。但是博登沒有怪惠勒，而是把氣撒在了奧本海默身上。這又是為什麼呢？

我們之前介紹過，奧本海默是堅定反對研發氫彈的。博登被解僱後，一直陷入一種陰謀論中，懷疑文件丟失是原子能委員會的氫彈反對派在幕後操縱的，而奧本海默就是這個幕後黑手。博登在1953年給時任FBI局長埃德加‧胡佛（Edgar Hoover）寫了一封信，說經過多年的研究，如果讓他選擇奧本海默是或者不是蘇聯特務，他覺得「是」的可能性更大。

看過今年暑期熱門電影的朋友都知道奧本海默因被懷疑是蘇聯特務，參加了一次安全許可聽證會，雖然他沒有被認定為是特務，但是卻被吊銷了安全許可證，奧本海默之後無法接觸機密文件，這也徹底終結了他的政治影響力。而推動這場聽證會的力量之一，就是博登給胡佛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