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 86簽署50周年紀念

慶祝加州針灸合法化提案 簽署五十周年

文:陳大仁・加州中醫歷史文獻館教授、加州中醫師聯合總會名譽會長

古老的中國醫術早在一百多年以前已經隨著華裔勞工來美而帶到美國來,但是它從未被西方主流醫學界所接受。

針灸在美洲大陸的公開傳播實際上只有五十多年的歷史。六十年代末期中國向世界宣佈針灸麻醉成功,引起西方醫學界的極大的關注,西方社會對此既驚嘆,又懷疑。七十年代初,美國著名記者羅斯頓(James Reston)用他在北京接受針灸治療的親身經歷,對中國針灸術的神奇療效向美國公眾發了一個十分生動而有說服力的報導。可以說,這是現代西方主流傳媒對東方傳統醫學所作的第一次正式報導。

羅斯頓1971年7月26日在紐約時報發表的這篇特別通訊,立即在美國,隨即也在整個西方世界掀起了一股強烈的「針灸熱」。由於美國公眾,甚至是一些西醫,對針灸術的極大興趣,當時已經開始有大批的患者主動找針灸師看病。

早期在加州地區行醫的中醫前輩名醫們,如譚保珍醫師、劉奕熙醫師、卞伯歧醫師等名醫,更是醫治無數患者,備受讚譽。許多洋人主動到華人聚住的中國城找針灸師治病,這生動地標誌著美國近代中醫歷史的正式開始。

古老的針灸,無疑已成為當時最為熱門的「新」醫療技術。但是中醫在美國畢竟是一種外來文化,必然受到西方傳統勢力的抗衡和壓制。

另一方面,認為東方醫術沒有科學依據的保守勢力要取締針灸的聲勢也甚為囂張。當時在加州行醫的一些老中醫不時會受到某些政客、警察、個別西醫的騷擾、威脅或誹謗。解決針灸的法律地位問題,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個十分迫切的社會問題。

為管理日益複雜的針灸界事務,在加州西醫公會的策劃下加州議會通過了第一條有關針灸的法案,編號AB 1500。提案第一次允許沒有西醫執照的人員(稱之為「醫師助手」)進行針灸治療。但是提案規定這些「助手」必須在西醫的直接監督之下施術,而且針灸治療必須在某些核准的醫學院校之內進行,並以科學研究為目的。

這個嚴峻的法律使得中醫師們實際上無法行醫,一些前輩甚至以「無牌行醫」的罪名被拘押起訴。前輩們認識到:為使中醫師可以合法進行針灸治療,必須改變法律,開拓者們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合法行醫的權利問題。

三藩市(舊金山市)地區的中醫前輩們在時勢的推動下,為了保障自己的行醫權利,更好服務美國公眾,開始逐步自動串連起來,開始了艱辛的針灸職業合法化運動。

非常幸運的是當時一位著名的人權律師格羅斯門(Aubrey Grossman)先生,仗義協助前輩們與欺壓他們的保守勢力抗爭。他是中醫界成功介入政治的啟蒙導師,他教育並鼓勵他們組織起來、建立社團、遊說政要、立法保障專業權益。在他的指導下,三藩市正式成立了加州第一個中醫組織——「加州中醫藥針灸學會」,繼續推動針灸立法。

卞伯歧醫師、余庚南醫師、李傳真醫師、吳祥瑞醫師、李衛來醫師、李奈祖醫師、李愈之醫師、黃天池醫師、黃德馥醫師、劉文偉醫師、劉奕明醫師、朱百洲醫師、譚志全醫師、周敏華醫師、蔣福霖醫師、余濟仁醫師、黎一騏醫師、伍天相醫師、雷天活醫師等,都成為學會的主力成員。

1972至1973年間,鑒於完全被西醫控制的針灸立法AB 1500法案不能真正解決針灸師合法行醫的社會問題,前輩們繼續努力遊說議員,先後在加州眾議院提出過三項旨在改善中醫地位的針灸提案,即AB 976、AB 1691、AB 1841,可惜都失敗了。

1973年底,中醫界成功委託當時的參議員(後來成為三藩市市長)馬斯哥尼(George Moscone)先生,第一次在參議院提出了兩個針灸立法,即SB 2117與SB 2118提案,但是還是沒有成功。不過前輩們並沒有氣餒,他們在格羅斯門律師的協助下,再接再厲,繼續委託馬斯哥尼參議員於1974年12月6日,在參議院重新提案,將兩案合併,改稱為SB 86提案。

SB 86提案在1975年1月開始辯論,經過長達半年時間的曲折歷程,直到6月27日才成功通過上、下議院的全部審議過程,並於6月30日上午10時送交州長辦公室。7月12日,剛剛上任不久的民主黨籍州長布朗(Jerry Brown)先生,終於將這條歷史性法案簽署成為法律,並立即生效。

針灸立法成功,使加州成為繼俄勒岡州、內華達州、馬里蘭州、夏威夷州、蒙塔納州、南卡羅萊納州,以及路易斯安那州之後美國第八個針灸職業合法化的州。新法律使針灸師在加州首次取得合法行醫的地位,從而開創了在加州公開傳播中醫的全新歷史時期。布朗州長支持美國中醫事業是出於他對中華文化的信心,也是符合美國國情的英明政治決策,對美國社會的進步當然是一項非常有益的建樹。

新法通過次年,即1976年,布朗州長根據SB 86法案的規定正式任命5位針灸師、2位西醫組成了官方的「針灸顧問委員會」,專司管理針灸業界的事務,特別是頒發註冊針灸師證書的業務。

針灸顧問委員會的成立一方面標誌了加州政府對一個全新的醫療職業「Acupuncturist」的正式承認,也開始了中醫逐步納入現代西方醫療體系艱辛進程。新法律既提高了中醫的政治地位,也極大地鼓舞了中醫前輩們繼續推動中醫事業的信心和勇氣。

在隨後的五十年間中醫師們一鼓作氣進行了數十項重大的立法運作:包括在議會裡遊說幾十條新的中醫法案,同時抗擊眾多不利中醫的立法提案或行政條例。

經過半個世紀的艱苦奮鬥,加州的中醫事業已經建立起相當完整和甚為嚴格的法律法規,還有相當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和執照考試標準;同時,中醫專業也得到了其他醫學專業人士,例如西醫、牙醫、整脊醫、心理學家等的認可,特別是在消費者中建立了良好的職業聲譽。大多數健康保險系統也認可並接受針灸師服務的給付。

如今,來自遙遠東方的古老中醫學已經逐步融入西方現代主流醫學體系之中,成為美國醫療領域中一支年輕但不可忽視的新生力量。當初只有數十名成員的「加州中醫藥針灸協會」經過半個世紀的艱辛磨練,發育成長,今天已經成爲擁有五百個會員的「美國中醫公會」,她繼承並發揚前輩們要在海外弘揚中醫的壯志,繼續為推動美國中醫事業而奮鬥。

今天我們在愉快慶祝SB 86法案簽署50年的時候,自然也懷著崇敬和感激之情紀念元老們開創海外中醫事業新天地的偉大功勛!◇

(本文為讀者投稿,不代表本報立場或意見)

作者:李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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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2025-07-22 09:25 | 修改:2025-07-22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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