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宇:處處是地雷的日常生活是什麼感受?

【2024年02月09日訊】一天,陳輝(化名)的媽媽突然在家庭群組裡說:「愛樂樂享關門了。」

愛樂樂享是北京的一家高端幼教機構,有十年歷史,在北京各大商場開了十幾家分店。每週三次,陳輝媽媽會帶著陳輝兩歲的兒子去上課。就在兩天前,他們還如常營業,未覺異樣。可是今天,沒有任何通知,陳輝媽媽走到門前才發現吃了閉門羹。

愛樂樂享的門上貼著商場的告示,說愛樂樂享已經欠租金三個月,顧客們如欲退卡退費,請聯繫愛樂樂享的負責人。下面留了愛樂樂享老闆任重的手機號碼。

毫不意外,這個手機號打不通。

陳輝老婆在群組裡說了兩個字:「果然。」幾個月前,就有其他教育機構的人告訴她,愛樂樂享經營不善,可能要倒閉。然而,雖然早知消息,但陳輝毫無辦法,已經繳的費用根本退不出來,──這是他們之前努力了一年多的結論。

先前,陳輝搬家,從北京的東邊搬家到西邊,原本在東邊辦的卡就沒法用了。那時他們就找到愛樂樂享試圖退卡退費,他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能得東扣西扣一點,不會全額退。

但陳輝還是沒想到:兩萬七(人民幣)辦的卡,他們只給退八千。他們完全無法接受,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多次交涉,電話從分店打到總部,歷經各種拖延,推諉,踢皮球……總之退錢是不可能退的,這輩子都不會退的。

在交涉時,陳輝老婆說,她看過一些上店維權的顧客,潑辣彪悍,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在前台滿地打滾,望之令人心驚。陳輝說:好的,我有這個心理準備。抱定了滿地打滾的決心,他們走向愛樂樂享的前台,結果又被忽悠了。

後來愛樂樂享直接倒店,陳輝損失慘重。怎麼辦呢?只好加入維權群組。

很多人在外面吃虧上當之後,覺得窩囊,又怕回家挨罵,就會選擇默默承受,不跟家人說。先前陳輝已經被健身房爆過一次雷,交了會費,結果健身房倒閉了,當時陳輝就不想跟家人說,所以他的老婆根本不知道他已經有了豐富的維權吃瓜經驗。她哀嘆:「這已經是我加入的第二個維權群了!」陳輝心中暗道:「我也是。」

陳輝老婆和岳母踩到的雷是「金融理財產品」,典型的龐式騙局,一開始宣稱有高額報酬,投資人也確實在初期得到一點小利,隨後解除戒心,開始大筆投資,這時就是遭遇坑殺的時候了。所謂「你圖人家的利息,人家圖你的本金」,許多中產階級韭菜就此被收割。

悲哀的是,幾乎同時,陳輝看到他的爸媽也在老家投了一筆錢購買「理財產品」……陳輝心急如焚,一再勸爸媽謹慎,這種東西碰不得。到最後爸爸煩了:「做這個理財的人我也認識,投這個理財的人我也認識,知根知底,不會有問題。你不要老擔心我們上當受騙,我們也是有防範意識的,不是傻子。」話已至此,陳輝要再多說那就是拿爸爸當傻子了,他再也沒問過這件事。

陳輝不再問,他們也不再說。很久以後,陳輝拿爸爸手機幫他解決一些設定問題,赫然看到手機微信裡有一個理財維權群組,未讀訊息數百條。是的,爸爸在外面吃虧上當之後,選擇默默忍耐,不跟家人說。陳輝關掉爸爸的微信,當作什麼也沒看到。

陳輝寫這篇文章的時間是2019年,現在又過了五年,情況並沒有改善。在經濟下行的過程中,大陸倒閉的民間企業更多了。有網民回應陳輝:「身邊的親戚朋友同事基本上都被什麼網,什麼貸,什麼理髮,健身,洗車,理財炸得面目全非」、「哎,沒加入過維權群都不算社會人啊」、「這年頭誰還沒因為對方跑路維權過啊,可是一次也沒有成功過。」、「手機裡4、5個維權群的情何以堪。」

生活在自由社會的人真的很難想像這樣的「地雷密度」跟「爆炸頻率」,也由此可見政府監理與法治觀念的重要性。

在法治國家,政府單位(台灣為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平日會依法監理金融與保險機構,民間企業也嚴格受到法規規範,捲款爆雷的人會受到法律制裁,檢察官將依詐欺等罪起訴犯罪者。然而,在中共治下,跑路的企業負責人常常逍遙法外,維權能拿回賠償者是鳳毛麟角,大多數受害者的時間金錢一去不復返。

接著,在民主法治社會,一般人做生意會盡量依法行事,人們習慣了法律規範,也有普遍的道德底線,因此不會隨便知法犯法。

然而,在中共幾十年「無法無天」的黨文化宣傳灌輸之下,許多中國民眾沒有法治概念,也已經喪失道德規約。「犯法只要沒有被抓到就不算犯法」成為普遍的概念,一些人習慣鑽法律的漏洞,另一些人則根本無視法規,用特權謀求自己的最大利益,造成他人的權益嚴重受到侵害。

再加上中共的意識型態是無神論,長年對全國國民進行「弱肉強食」、「好勇鬥狠」的洗腦教育,許多人已經喪失善惡有報、中庸厚道的傳統理念,以大欺小、為所欲為,造成社會上叢林法則盛行、人人互害,大多數人都得靠自己「糾團」維權。

如此下來,因為商業契約充滿不確定性,購買的服務與產品隨時會爆雷、老闆很可能會跑路,一般民眾更不敢消費;單從這方面來說,中國經濟下行也是必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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