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結婚前,我常聽到人家說:「男人,婚前和婚後不一樣。」這句話合乎人性,大部分的人只要沒得到手的東西,就會覺得特別迷人,很有動力去追求,因此「女朋友」的命運應該是比「糟糠之妻」來得好。可是,遇到外子後,我對這一句話產生了動搖。
婚前的相遇
外子外型端正,在婆婆媽媽那一輩特別受到歡迎,號稱「師奶殺手」。很多阿姨都搶著幫他作媒,應該是這一筆媒人費穩賺不賠,還會獲得好評。而且他們都說外子的長相和演員金城武、陳俊生有八、九分相似,再加上個性正直憨厚、話少穩重。重要的是,他不會亂花錢,樸實節儉,因爲是正統的「客家人」。總而言之,只要哪一位女性捷足先登抱得「男人歸」,好像是天大的福分!
我和外子相遇的場合是在某職業培訓課程中心,當時我的年紀逼近高齡產婦,但是外表堪稱是女人最美麗的時候,也是正準備走下坡路的時候,那時屆齡三十歲,臉上沒有長皺紋、斑點,身材不是水桶腰。
雖然外子和我是同班同學,但我們沒有太多交集,而且我是先認識他的室友。有一次,我需要搭便車從培訓中心到火車站,因為那附近沒有公車,剛好他室友說外子回家會路過車站,就這樣順理成章的載我一程。因為我們沒有很熟識,上車後為了化解尷尬,我就天南地北找話題聊,實際上我是比較少話的人,是環境逼得我使出渾身解數。
當時我看外子開車很專心,而且應該是愛乾淨的人,車內窗明几淨,連後座都有加上布製椅套。還記得那是一輛老舊的車,車齡有十多年,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會開這種車,或許是很節儉吧!因為一看就是中古車或是父親留下來的。
後來培訓課程結束,我們也沒有聯絡了。過了一年多後,我們在網路社群媒體聯繫起來,接著決定碰面聊天,我們約在咖啡館,當時他說喝什麼都好,於是我幫他點了拿鐵。結婚後,我才知道外子根本不喝咖啡,他無法接受咖啡的味道,但是那天我完全沒有發現他喝咖啡有任何不對勁!
之後,我也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決定交往,漸漸的我也把「男人婚後不一樣」這一句話拋之腦後。因那時我正值婚嫁年紀,再加上外子被周圍的親友講得猶如「天菜」,再理智判斷都容易受干擾而失靈,最後我們就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後的生活
結婚前三年,我們是假日夫妻,因為各自的工作崗位在不同縣市,「小別勝新婚」是真的,那時候外子每週都搭火車來回花費四個多小時來找我,而且會規劃美食遊樂行程,總之就是甜蜜蜜的日子。
結婚第四年,外子在職場上面臨困境,天天喊著想要辭職,苦不堪言。我擔心他在家中無人傾訴,面對父母又要假裝堅強,遲早罹患憂鬱症,所以鼓勵他換工作來和我一起住,至少我可以聽他說。想當然,因為這樣埋下了另一場的「危機」。
我和外子是沒有長期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說白了,我們沒有真的長期共同生活過。
他剛來和我一起住時,剛開始他要洗澡時會很禮貌的問我:「你要不要先洗,我洗完澡地板會溼溼的,你應該不喜歡。」然後,我們換洗的衣物丟進洗衣機清洗完畢後,他會主動的去晒衣服。吃完了晚餐,他還會主動說要幫忙洗碗盤,最後還會切水果給我吃。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概三個月,他開始說我動作慢、拖拖拉拉,不等我洗澡了沒,自己就先去沖澡。至於地板是潮溼還是乾燥,好像沒這一回事。
我們吃完飯後,外子一樣會清洗碗盤,但是開始唸唸有詞,說他今天工作多累多累,在工作上遇到什麼事情。
然後,洗衣機洗完衣服,他也會去晒衣服,但是經常忘記晒,我睡前還要趕忙跑去晒衣間檢查一下。
之後,他不再主動切水果,叫我買水果卻放到壞掉,然後說我缺乏均衡營養,都不吃水果,最後我知道自己要主動承擔切水果的責任,而且要準備多種水果,因為外子說這樣才會營養均衡。
生活酸苦甜
曾經我談過一場很刻骨銘心的愛情,但是因為對方的家長對我有所期望,我無法達到目標,因而婚事中斷,外子則是我在那段愛情後相遇的。
每當我和外子有了不愉快時,我會有意無意的想起那一個「無緣的人」,但是這種狀態似乎不對勁,難道我對舊愛存有嚮往?後來,我發現不是的,我只是因為太愛自己,無形中做了「比較」,只要不合我的心意時,我就將他們倆人相比。
一個曾經是性格契合的戀人,但終究成為彼此人生中的過客。一個是性格互補的丈夫,是陪伴我一輩子的人。
我問自己,在現實生活當中,我只能依賴愛情而活嗎?我怎麼能放任自己的靈魂漂泊著,無視生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呢?我和外子也是有愛情的,只是現在多了一份責任、一份親情,就像少了相機的濾鏡頭,有時候「場景」就不夠唯美。但是我們的夫妻生活,在平凡的日子裡照顧著彼此,找尋生活中那一點的不平凡,這不就是最浪漫的事嗎?
回想起來,外子一開始主動幫忙做家事,是因為他有想承擔家事的心意,那是體貼的表現,但是我視為理所當然了。他下班後,在職場上可能遇到困擾的事或是有什麼壓力,身為妻子的我協助分擔,也是正常的。這一個家只有我們兩個人,連我都不想聽他說,還有誰可以成為他的出口呢?我先入為主認為那是一種抱怨,卻忽略人都是需要舒壓的,悶在心裡久了,反而容易生病。
外子因為工作上太疲累了,才會忘記晒衣服,有時候隔天我跟他提起,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忘記了。生活裡的大小事務會讓我們無形中遺忘一些細節,但是另一半可能不是有意的,就算真的有意忘記,是不是因為他內心的容量已經無法承受這些枝枝節節的事呢?
愛情的美麗在於不用顧慮真實生活的其它因素,包括另一半的家庭、工作、親友等,就只是單純表達內心對彼此的情意,共同創造回憶。但是當我們需要走入家庭時,考量的因素就變多了。有時候不是因為另一半不夠體貼,而是外在的一切改變後,需要適度調整生活的方式,但是不代表他不愛了!
因此當兩個人的婚姻生活有一點不協調,歪了就想辦法矯正,破洞了就修補。只要有一天是很美好的,都要收錄起來,只要往後某天意見分歧,過去的美好會讓我們想起當下的紛爭什麼都不是。就像外子常跟我說,「有哪一對夫妻不會吵架?就算沒吵,也有意見不同的時候。」
因此,沒有結婚前的「女朋友」身份,和結婚後的「妻子」角色,她們的遭遇和處境如何相提並論呢?一開始的基點就不一樣了,根本無法比較。或許在煙火人間的我們,總是欽羨別人是神仙眷侶,但是卻忽略現實生活中的那一面,因此活在怨懟中。事實上,有時候為另一半多著想一點,婚姻往往可以走得更遠更圓滿。@*◇
責任編輯: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