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9月17日訊】(記者李君成加拿大溫哥華採訪報導)艾爾‧帕瑪(Elle Palmer)挺直了脊背,走在溫哥華店舖林立的街道上。酒紅色的緊身圓領T-shirt襯得她的身材愈發婀娜,皮膚更顯白皙。
夏日的溫哥華難得有些朦朧雨意。原本計劃Granville Island是第一站,但那不息的車流讓帕瑪立即做了一個決定,放棄這個知名藝術小島,先找一杯好喝的咖啡。
5點起床,6小時顛簸,些許疲憊的她需要一杯咖啡來回神,如果能再來一份鬆軟香甜的華夫餅那就是完美。
網上搜尋,鎖定目標,導航領路;直走,左轉,再左轉——第一次來溫哥華的她顯得如此嫻熟和自信,每到一個路口,稍一比照,便迅速確定了下一步的方向。
到了。帕瑪微微甩了甩那頭漂亮的金棕色長髮,推門而入。
玲瓏可愛的巧克力華夫餅,蘸上焦香濃郁的熱咖啡,咬上一口,「嗯……」,她微笑著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從口腔溢滿心田的飽滿滋味,許久沒有說話。
儘管三年的雄激素注射已經完全抹去了她女子甜美的聲音,儘管這低沉的男性嗓音一開口就可能引起人們的疑惑:她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但她依然努力去抓住生活中小小的幸福瞬間。
曾經每天早晨醒來,她為自己天生的女性身分可能永遠會被人們疑惑而哭泣。
她曾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滿臉的鬍鬚,微凸的喉結,濃密的胸毛,以及那被繃帶綑綁多年後終被釋放出來的塌陷的胸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恢復為一個真正的女性。
帕瑪,15歲決定做男孩,16歲開始注射睪固酮;19歲決定逆轉「變性」做回女孩。
她對大紀元記者說:「很多人會說什麼:『喔,你只是在經歷性別旅程啊,你轉變性別、又逆轉,這都是很自然的一部分啊。』我心裡就想: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帕瑪出生在美國的蒙大拿州,三兄妹中排行老小。
11歲之前,她是個非常女性化的女孩子,喜歡粉紅色,還不時對隔壁班男孩有純真朦朧的好感。
然而,網絡改變了這一切。她說:「基本上是網絡把我養大的。」
11歲那年,帕瑪天真地加入了一個Facebook群組,因為想找朋友一起玩視頻遊戲。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開始發消息給她。帕瑪說:「我完全不知道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聊著聊著,短信就變味了。對方說:「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11歲的小女孩,懵懵懂懂。帕瑪回憶當時的心理說:「好吧,我想我也愛你。因為我還從來沒有過男朋友,這『真的很令人興奮』。」
她覺得自己是「第一次墜入了愛河」,可收到的是男人逐漸更多、更露骨的色情短信,比如要和她一起裸睡、一起洗澡等等,還問她家離哪個機場最近,要飛去看她。
幸好這男人住在歐洲,並沒有真的來過,而帕瑪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沒有告訴對方地址。
然而,11歲的帕瑪不知道怎樣去抵抗這種騷擾。
她開始穿牛仔褲和T恤,不再穿裙子。因為男人看到她Facebook上穿裙子的照片,就要說她有多性感。
帕瑪說:「那就是我拒絕女性化,討厭自己是個女孩的開始。」
本來青春期的女孩,正在經歷身體的巨大變化和不適,而這突如其來的性騷擾,更是把帕瑪推入了迷霧中。她看不到成長為女性的美好,只見到痛苦和煩憂。
禍不單行,她又得了肺炎,三個星期沒有上學,至此以後,學校生活也變得麻煩不斷。
帕瑪沒有和父母說那個男人的事,父母以為孩子的反常就是肺炎缺課引起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何嘗想女兒遭受了這樣的網絡性騷擾。
「這個比我大兩倍的男人在給我發色情短訊,這真的影響了我,這件事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帕瑪說,「我相信那是我心理健康問題的開始。」
帕瑪開始早上不起床,不去學校,總說自己有多焦慮,有多討厭學校。父母又是沮喪又是擔心,就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我不記得精神科醫師問我是否有那樣(被性霸凌)的經驗。」她說,「我不記得她有說過:你覺得這有外在原因嗎?你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你身上嗎?」
她只記得醫生描述她「什麼都不在乎,完全麻木了,有時候想自殺」,診斷她得了憂鬱症和焦慮症,給她開了抗憂鬱藥。
但抗憂鬱藥沒能讓她上學。
她說:「因為我對自己是女生這件事很不自在,對自己的身體也很不舒服,被外界當作一種我不認同的樣子來看待,我根本不想離開家。」
這一輟學就是4年,從12歲一直到16歲。
她曾經是資優生,喜愛學習,上的都是高級班,而現在她無法邁出步子去上學,也無法參加任何活動。她晚上熬夜上網,白天睡覺,整天待在房間裡,以至於父母不得不強迫她出來吃晚飯、跟家人聊天。
帕瑪回憶道:「這就像是我正常性格的180度轉變,而且是在短短六個月的時間內。」
12歲這一年,她去了兩次精神科醫院,被診斷出躁鬱症、憂鬱症、焦慮症,服用多種抗憂鬱藥、抗精神病藥甚至安眠藥。
她有自殘、自殺傾向,「但我同時也服用了會讓人有自殺傾向的藥物」,她說,「作為一個孩子,我不該服用這些藥物,因為我覺得它們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她還記得她13、14歲左右第三次去精神科醫院的情節,她在那裡住了3個月,每天服用大約五種藥。
「如果你有看過精神病院的電影,裡面的病人都會在早上排隊跟護士到窗口拿藥。」她說,「就是這樣,我記得我的小紙杯總是滿滿的。」
帕瑪感慨道:「它就像西方人把所有這些孩子都放在這些像藥品一樣的東西上,而不是先嘗試任何其它選擇,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原來性別可以「變」
雖然穿著中性化,帕瑪也沒有想過要當男生,也並不討厭自己是女生。
「說真的,那時候我根本不會去想什麼性別問題」,她說,「因為在我12歲的時候,那根本不是一個『話題』。」
2012年的時候,雖然有些人在做性別轉換,但這個概念還沒有那麼普及,尤其是在小孩當中。
轉眼帕瑪14歲了,這一年的經歷顛覆了她的性別觀念。
經網友介紹,她接觸到一些「非二元性別」人士,看到他們在個人簡介裡標註自己的代名詞,帕瑪很困惑,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位朋友在Instagram上發男朋友的照片,可這位「男朋友」明明就是個女生,只是剪了個平頭而已。帕瑪想,女孩怎麼被叫做「男朋友」了呢?
她猜也許倆人是同性戀,但這位朋友更正說,她正在和一位跨性別男性交往。
帕瑪更糊塗了,她甚至問了一個冒犯性問題:你的「男朋友」其實是個女孩,可你說她是男的,那她有男性生殖器嗎?
雖然困惑,但她「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人的性別還「可以變」。
14歲這年真是個多事之秋。她再次遇到了網絡性暴力。一位她喜歡的20多歲的網絡博主私信她,她還以為這次會遇到一份真摯浪漫的感情,沒想到最後又是色情霸凌。
怎麼才能擺脫這一切的不順?怎麼才能不被當作性侵害的目標?怎麼才能去掉讓她越來越難受的女性特徵?
心理問題、藥物治療、不能上學、交不到朋友,她自卑、絕望,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牢籠,她想掙脫,她想健康,她想解決問題。
本來,在她第三次從精神科醫院回到家後,已不再那麼沮喪,不再有自殺的念頭,情況開始好轉,她已決定停藥,並考慮重返校園。
帕瑪說:「(我)開始更加努力,用我在精神科醫院學到的應對機制來克服所有的憂鬱和焦慮。我真的很想變得更好。」
然而,就在此時,她接觸到了網絡「跨性別社群」。
「如果我當初不知道變性是個選擇……」,她說,「它真的把我拖回到了精神健康問題。」
用「變性」來「治病」
帕瑪可不知道山雨欲來,她只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奮。
她廢寢忘食地在網絡上研究,試圖搞清楚與變性有關的所有問題。
變性是什麼?有多少人會這樣做?變性時人們會做什麼樣的事情?荷爾蒙是什麼東西?男孩和女孩、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什麼區別?
她的一切研究和答案都來自網絡。
帕瑪說:「我對此非常、非常著迷,以至於我覺得我已經學會了一切我可能學會的東西。有了這些資訊,我就覺得,好吧,我是個男孩。」
她想:「這說得通,這解釋了到目前為止我遇到的所有問題。」
從弄明白什麼是「非二元性別」,到稱自己是「非二元性別」,到最後稱自己為「變性男孩」,她只用了六個月時間。
「我當時非常願意將自己標籤為心理疾病患者」,她說,「我習慣了把自己的狀況醫療化。我習慣了這樣想——如果我給自己診斷出某個問題,比如我腦子有什麼不對勁,我可以去看醫生,他們會給我藥,然後我就會變好。」
「(醫生)給我用興奮劑治療多動症,用抗精神病藥治療躁鬱症,用苯二氮卓治療焦慮症,用SNRI治療憂鬱症。」
帕瑪說:「跨性別這件事,對我來說就像是一種能夠被診斷出來的問題。我去看醫生,他們會幫我開藥(荷爾蒙),然後情況就會變好。」
一切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帕瑪想:「我有一堆的心理問題。也許我不需要所有這些其它的藥物。也許我只需要荷爾蒙治療,我就可以停止所有其它藥物。我就不會再有那些問題了。」
「如果我是一個男孩,就把所有這些事情都抹去了。我不需要更努力地去想它們,我不需要診斷它們,我不需要去想如何解決它們。」
「人們會視我為一個全新的人,我也不必承認或面對我還是女孩時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帕瑪似乎找了她人生的導航,只要鎖定這個目標,一切就會變好。她說:「我生命中的所有事情彷彿形成了一場完美風暴,把我一步步推向跨性別者。」
孩子的決絕
帕瑪15歲了,她已經不再尊重父母的意見。這不僅因為她有一個執拗的性格。
父親酗酒,母親對父親大吼大叫,每天周而復始。父母的關係,她站在外圍看得一清二楚,她認為這樣的關係不健康,如果是自己,會處理得更好。
當母親因為父親而倒在她懷裡哭泣時,她一邊安慰母親,一邊也在想:我已經足夠大也足夠成熟了,我有足夠的責任感,能和父母在同一水平線上處理類似的問題了。
父母在她心中沒有權威感。她說:「他們無法說服我做任何事,也無法告訴我做任何事,我不會聽他們的。」
於是,這一天,她徑直走入父母房間,宣布了她探索了6個月後的決定:「媽媽,我是個男孩。」
母親聽後說,哦,看來你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媽媽都愛你,支持你。
可當她回房後,母親跟了過來。母親說:「在你25歲之前,我不會讓你變性的。」
帕瑪說:「媽媽,如果你不讓我變性,你會讓我自殺的。」
母親說:「不,你不會。」
帕瑪說:「媽媽,我就快18歲了。我不用聽你的。」
母親說:「在你25歲之前,我不會讓你服用睪丸素,也不會讓你變性。」
母女倆爭吵了起來。母親哭了。
「你會毀了你的聲音,你美妙的聲音,你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我一樣,會永遠消失的」,母親說,「你會再也回不去的。」
母親的反應對15歲的帕瑪毫無意義。她想:「媽媽,我才不在乎呢。我永遠都想當男孩子,我長大了也要當男人。」
今年的帕瑪,25歲了,今年的帕瑪,正在努力做回女人。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多麼希望母親能堅持住,能攔下那個15歲的自己。
父母的無奈
帕瑪花了至少六個月的時間纏著父母:如果不注射睪固酮,就要自殺。
她已經剪了短髮,她已經買好男性的衣褲,她現在的目標就是要注射睪固酮;
她已經改了男性名,她已經用了男性的「他」,她現在的目標就是要注射睪固酮;
她已經刪去了帶有她原名的所有社交帳號,她已經把父母掛在牆上的童年照片撕了下來剪去了「自己」,她現在的目標就是要注射睪固酮。
父母的擔心與痛心最後化作了無奈:「好吧,我們接受你,我們相信你,這是你應該做的。」
在長時間的激烈要求下,父母妥協了,她也許真的就是這樣,她16歲了,她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了。未來無論怎樣,「這就是你行為的後果」。
帕瑪不責怪父母,她知道自己的固執,她認為自己要對變性負主要責任,父母的妥協確實給了她一個教訓:「我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因為很多我想要的東西都會傷害我。」
但帕瑪說:「不幸的是,那不是正確的處理方式。他們本來可以有更好的方法。」
帕瑪也經常在思考一件事,怎樣才是自己最佳的成長方式。
「我是最小的孩子,也是在年幼時最容易接觸網絡的孩子。」她說,「我需要不同於哥哥姐姐的一種養育方式,而我的父母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說:「他們只是沒有意識到我需要更嚴格的界限,他們沒有給我(這樣的界線)。」
逆轉「變性」
帕瑪16歲了。她終於獲得了父母的簽字,同意她注射睪固酮。
這給了她巨大的信心,她覺得自己可以停掉其它所有的藥物,一切沒事了。她回到了學校,撐過了青春期,交到了朋友,度過了很多美好的時光。
「但我覺得這也只不過是一種藉口,就像是安慰劑效應。」帕瑪說,「就像一旦我有了自信,我知道我是誰,建立了我的自尊,就像一夜之間我知道我是一個男孩,走上變性之路,我就能專注於一個目標了。」
帕瑪還在成長。17歲,18歲……當她成長到19歲的時候,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對自己有了一些新的認識。她發現有很多事情她仍然希望以女性身分去做。
她說:「那是一次有趣的大腦發育經歷,也是我之前從未想到的。」
她開始留長髮,覺得自己很漂亮;她開始健康地減肥,發現自己的身材也很棒。她還從來沒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滿意過。
她想,如果我在變性之前就以健康的方式減肥,開始運動,註意飲食,我的身體感覺就會足夠好,可能就不會去變性了。
可那個時候就是對自己的身體感到不舒服,渾身不自在,讓她以為是自己的性別出了問題。
2019年初,帕瑪重新開始在女裝區購物,她想:如果我戴胸罩會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很奇怪?
她思考著,也許我可以做一個有女人味的男人,有女人味的男人不是女人。只要我還能做個男人,我就不害怕女性氣質,這樣我還能保護自己不受性侵,我還是安全的。
於是她開始在鬍鬚、胸毛的幌子下穿一些女裝,結果發現自己很自在,她覺得自己也很漂亮。
可是有一天洗澡時,她一捋頭髮,結果掉下來一大把,而後每天如此。她有些著急了,她發現自己的髮際線在後退,再下去她可能會禿頂。
這是她上大學的第一週,她開始在谷歌上搜尋「變性男人因睪固酮而禿頂」,結果第一個彈出來的就是一篇「逆轉變性」女孩的帖文,標題是「我停止服用睪固酮,因為我要禿頭了」。
帕瑪把這位作者的人生故事一字不差地讀了一遍——性虐待、認為自己是男孩的年紀、變性時期、在相同的人生階段因為完全相同的原因而發生的各種心理健康問題——這個女孩的經歷簡直就是自己的翻版。
女孩最後寫道,自己已經停止服用睪固酮三個月了。帕瑪想,這才是我該做的事。
「我的未來是作為一個女人」,她說,「我的未來不是永遠假扮男人,我無法想像我的餘生都在做這件事。」
2019年8月,帕瑪即將步入20歲,她決定「逆轉變性」。
「逆轉變性」的艱難
「逆轉變性」需要勇氣。
如何重新調整自己的思維方式?如何改變看待自己的方式,而不受外界影響?
因為在「逆轉變性」的過程中,即使把胸毛和鬍子刮掉,人們還是會把她當成一個女性化的男性。那怎麼辦?
帕瑪要用強大的心理安慰自己,並提醒自己:別人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要相信你知道自己是誰,別人總有一天也會看見真正的你,只要你堅持表現出你真實的自己。
但這真的很難。帕瑪說,因為你得經歷一個去除「LGBT社群思維」的過程,去除那些性別化的想法。
比如,如果我看起來是某種樣子,我就必須用某種身分來定義自己,我就得用某些代詞;比如,如果大家都覺得我看起來像個男的,但我其實是女生,那我就只好說自己是「非二元性別」了,這樣大家比較不會搞混;比如,就做個女性化的男人吧,這樣比較容易,只打很低劑量的荷爾蒙,而不是完全停掉。
要克服那種不安全感真的很難,而要退回到原來的那種想法裡卻很容易。
帕瑪突破了自己。無論別人什麼眼光,她都對自己說:「我是女性,我可以用女性代名詞,我可以回到我小時候用的名字。」
除了堅定自我認知外,還要面臨人際關係的破裂。
帕瑪說,在LGBT社群,人們會認為她偏執,因為她脫離了跨性別,因為她有這些不同的觀點。
但這次帕瑪真的是想真正地解決自己的問題,她不想將問題歸咎於自己生錯了性別,她不想陷入受害者的心態,她也不想指責是外部因素造成了她的種種困難。
她說:「有很多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的頭髮掉了,這讓我想要解決問題。而要解決問題,就必須停止使用睪丸素。」
雖然這可能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難的一種辦法,但她知道她必須這麼做,因為這是唯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在LGBT社區有一種現象,如果說錯話,或有不同的觀點,很可能會被排除在外。
帕瑪的姐姐與她斷絕了關係,不再跟她說話了。她的姐姐是一位雙性戀者,非常喜歡LGBT社群,因為帕瑪表達了「變性是一種社會傳染」的觀點並拒絕收回這句話,姐姐把她拉黑了。
帕瑪的朋友中有「變性」人士,有「逆轉變性」人士,也有選擇「再次變性」的人,她說:「只要你的心態不是好戰的,不是你必須說出我要你說的話之類的,我們接受所有人。」
帕瑪對自己決定「逆轉變性」感到自豪。她說:「如果我能做到這一點,就好像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變性」的傷痛
「變性」的傷痛也許取決於你在這條路上走得有多遠。
帕瑪慶幸自己還能走回來,她是她認識的僅有的兩個從未做過乳房切除術的變性者之一。她的子宮也保留了下來。
蒙大拿州的鄉下沒有這樣的醫生,無意中保護了她。她說:「我非常非常感激這一點。」
而她認識的很多動變性手術的人,都出現了嚴重的健康問題。
有一個朋友叫普雷西亞‧莫斯利,大概在18歲時做了乳房切除手術,在25、26歲的時候生了孩子。
生完孩子後,莫斯利開始分泌乳汁,這是她一生中經歷過的最痛苦的事情。
由於乳房被切除,乳頭也被切除並縫合回去,源源不斷分泌的乳汁無法排出,全都淤塞在乳腺管裡,莫斯利的胸口像被巨石壓著,怎麼也無法疏解。
在產後恢復期,莫斯利不得不服用一種藥物,而這藥物又讓她的傷疤開裂。所有這一切令她極度沮喪、痛苦、喜怒無常、甚至有自殺的念頭。
還有一些朋友服用睪固酮,她們不得不接受聲帶手術,或接受專業語言治療師的某種發聲訓練,因為睪固酮讓她們說話都感到劇痛。
有的女性可能由於睪固酮引起子宮內膜異位症,導致不孕。一些男性變性者,由於服用雌激素而喪失了生育功能。
有的男性如果做了隆乳手術,如果想取出隆乳,就必須切除乳房組織。有些人甚至會因為雌激素的作用而自然增生乳房,這時他們必須像女性一樣接受乳房切除手術,非常痛苦。
當變性者切除了自己的性腺,身體已經無法自然產生荷爾蒙了。他們這輩子無論如何都必須補充荷爾蒙——或者睪固酮,或者雌激素,必須擇一。
他們得做出一個主動的選擇:是去逆轉,去承擔那一切的困難,然後服用與自己生理性別相符的荷爾蒙?還是繼續服用這些年來一直在吃的、讓自己看起來像另一個性別的荷爾蒙?
畢竟,他們已經經歷過所有的手術,花了好幾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另一個性別。
帕瑪述說著這些變性路上的傷痛。
也許有一種難言的痛苦,是意識到自己其實不是那個性別,卻無法回頭。
帕瑪說:「他們已經走得太遠了,動了所有的手術,整個身體都改變了,甚至連自己的生殖器官都沒有了。我完全理解他們不願再走回頭路。」
這些人在身體上已經很難逆轉了。他們只能繼續服用異性荷爾蒙,繼續以異性身分示人,因為這樣活下去比較容易。
但對帕瑪來說,他們依然是「逆轉變性」者,因為他們意識到自己不是那個性別,他們的心態變了,這很重要。
因「變性」而殞落的生命
帕瑪述說了一位變性者的真實故事。
一位男子做了完整的變性手術。他把陰莖內翻,試圖變成陰道。手術併發症很多,這很常見,通常變性手術之後,需要不止一次手術,甚至需要多次修復,因為大多數變性手術的結果都不太好。
手術創造出了一個陰道的空腔,但身體認為它不應該在那裡,不斷地試圖修復這個傷口,不斷地試圖封閉那個洞。
這就是為什麼,這些人每天都必須戴擴張器,基本上就像假陽具一樣,每天塞進醫生創造的洞裡,以防止這個洞閉合。
最終,這位男子的直腸和這個洞結合在了一起,當他想上廁所的時候,糞便會從他的肛門和「陰道口」湧出。
結果這個傷口一直沒好,而且還脫垂了。所以他的陰道基本上就剩下一個洞,下面也有一個大洞,這毀了他的一生,讓他終身殘疾。也因此,這位男子最終自殺了。
帕瑪說:「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故事。我覺得這種情況很常見,比人們意識到的還要常見。」
「很多人認為這些手術是完成變性的一個好目標。」帕瑪說,「但很多最後做了手術的男性,直到那時才意識到自己其實從來就不是個女人。」
對父母和青少年的建議
帕瑪發現,大多數女孩可能都會在青春期對自己的身體感到不自在,比如來月經,可能會痛,可能會尷尬,誰會喜歡呢?可現在女孩對自己身體不適應了,就會被直接引導到認為自己是男孩的道路上。
她說:「如果你周圍沒有變性這種想法,如果它不在你的世界範圍內,你從來不會坐下來想,我希望我生下來是一個男孩。即使有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你也不會想要變性來改變身體。」
可是在當今的社會環境中,「變性」成了孩子解決身心困境的一個選項。
帕瑪想對青少年說:「如果你感受到這種程度的痛苦,這種程度的沒有歸屬的感覺,這種程度的『你住錯了身體』的感覺,你只需要等待。
「如果你正處於青少年時期,並且認為這種感覺永遠不會消失,那就再等幾年,它就會消失。
「在你開始永久變性之前,給自己時間,開始運動,結交朋友,開始在學校裡表現出色,與家人更加親近,嘗試其它一些無論你是否變性都會做的事情,來改善你的生活。
「因為你有足夠的時間來決定是否要變性,你有餘生。但如果你(變性後)最終後悔了,你將承受永久的影響,這些影響永遠不會消失,你會後悔一輩子。
「所以,慢慢來,你不必今天就做(決定)。」
帕瑪想對父母說:「如果你的孩子有這種感覺,或者你注意到你的孩子開始走上一條你無法理解的道路,你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們開始疏遠你,他們開始變得更加抑鬱,出現心理健康問題,請儘量保持與他們開放的、不帶評判的愛的溝通,這樣你才能維持與他們的關係。」
「很多父母會疏遠孩子,或是父母的反應會導致孩子疏遠他們。如果你和孩子的關係不再融洽,他們就不太可能聽你說話,聽取你的建議,尊重你對事情的看法。」
這樣,「他們唯一的支持就來自跨性別群體,他們就更有可能選擇跨性別。這幾乎是肯定的」。
「所以,盡力維持良好的關係。這樣你越愛他們,他們就越願意來找你傾訴,你就越能慢慢理解他們的想法,慢慢地說服他們放下性別和性別轉換的糾結。」
希望的聲音
2020年初,帕瑪拍攝了第一支YouTube影片。
她的樣貌已恢復了甜美,她的嗓音依舊低沉,她用這已經是不可逆轉的男性嗓音,平和地述說著她的故事。
而後的5年裡,她陸續上傳了幾十個影片,講述自己在變性和逆轉變性中的真實經歷、她的觀察和她的思考。
她不會忘記母親那年的哭泣:你會失去那美妙的聲音,在25歲之前不要變性。
在過去大約八個月裡,她一直在美國各地旅行,從東岸到西岸,從事倡議工作,努力推動立法,禁止未成年人使用睪固酮、接受手術,或使用青春期阻斷劑來進行性別轉變。
目前,她和同伴們已在幾個不同的州成功推動通過了至少五六項法案。
今年夏天,她也要搬回家鄉,迎接新的人生階段。
未來會是怎樣?父親已經戒酒,母親可還安好,姊妹會否和解?
學業剛有所成,事業還未開啟,未來的經濟負擔也並不輕鬆。
望著來往恩愛的情侶,活潑的孩童,她自己的伴侶會在何方,會否兩情相悅,又能否「與子偕老」?
如果生命是一首歌,她希望高亢處能嘹亮而歌,行到低婉時亦能有人傾聽相守;如果生命是一條河流,她駕駛一葉小舟,奮力划行,跌宕起落中嘗遍甘苦,也不曾放棄。
她曾因為沒有安全感而惶恐,因為追求安全感而變性,因為變性而更覺沒有未來。
如今,她用自己的希望之聲,駕駛著這生命之舟,正體悟著如何隨其自然,發展自己,利益他人。
帕瑪說:「現在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就是知道了我有了未來。」
責任編輯: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