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3日訊】（記者李梅加州橙縣報導）10月17日，指揮家卡爾·聖克萊爾（Carl St. Clair）在橙縣科斯塔梅薩市（Costa Mesa）蕾妮和亨利·塞格斯特羅姆音樂廳（Renée and Henry Segerstrom）和觀眾會面──35年來他幫助太平洋交響樂團（Pacific Symphony）成為全美知名的古典樂團之一。
聖克萊爾首次指揮該樂團並大獲成功是在1990年1月，他隨後被任命為繼1979年創團指揮家基思·克拉克（Keith Clark）之後的第二任音樂總監。從2007年開始，該團先後創建了五個分團：青年管弦樂團、青年管樂團、聖地亞哥弦樂團和聖安娜弦樂團，及2022年最新成立的6～9年級學生的青少年管樂團。該團還開展了多個社區教育項目：週日聯繫（Sunday Connections）、arts-X-press、橙縣能和我們一起玩嗎（OC Can You Play With Us），以及世代相傳的弦樂（Strings for Generations）和班級表演（Class Act）。聖克萊爾並被任命為德國上層交響樂團的終身榮譽客座指揮，他在亞洲、歐洲、中美洲和南美洲都指揮過管絃樂團。
當天，即將榮譽退休的聖克萊爾在演出前，接受古典音樂電台主持人、格萊美獎古典音樂評委里奇·卡帕雷拉（Rich Capparela）主持的訪談時表示：「幾年前我決定不再以年、月、日、小時來計算生活，而是以行動和成就來衡量……每個人都有一個帳戶，當論及最有價值的貨幣時，我總是把『時間』放在最前面。你不知道還有多少錢（時間），必須明智分配每分錢，做出能帶來更好影響或幫助他人的成就。」以下是訪談摘錄［與說明］。
終身教師
聖克萊爾：我很幸運，一直和太平洋交響樂隊合作，這在當今世上是沒有的，是上天賜給予的大禮，我和家人都非常感激。指揮樂團之外，我也是一名終身教師，23歲起的第一份工作是小號老師。職涯中我同時涉足學術界，與南加大桑頓音樂學院（Thornton School of Music）有近30年合作關係。
教學是當今音樂總監的重要工作，幾乎每位我最敬重的指揮家都是了不起的老師，比如倫納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無數人通過他在黃金時段的電台節目學習了古典音樂──我曾師從這位身兼美國指揮家、作曲家、鋼琴家、音樂教育家和作家的偉大導師。由於來自德州，我被伯恩斯坦稱為「牛仔」，但我外貌一點不像牛仔。很多孩子敢於直呼「伯恩斯坦」大名，我始終尊稱他為「B先生或大師」，直至如今。
樂團和社區一起成長
卡帕雷拉：當您加入太平洋交響樂團時，樂團擁有約200萬美元資金。如今取得巨大發展，它為什麼會成為一支重要力量？
聖克萊爾：我的老師沃爾特·杜克盧（Walter Ducloux）博士，當年站在如今音樂廳外大噴泉處──當時是座小山。他把我拉得很近並非常激動地說：親愛的年輕人，你擁有當今比美國任何地方的音樂總監都能獲得的最大機會，開始工作吧！看看周圍，這裡擁有組建偉大樂團的一切條件，而這應該成為你的人生目標。杜克盧和亨利·西格斯特羅姆（Henry Segerstrom）在那時已設想到今天。紐約愛樂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洛杉磯愛樂樂團，都有上百年歷史，而太平洋交響樂團在46年裡取得的成就可說是個奇蹟。
［說明：杜克盧生於瑞士，1939年跟隨意大利指揮家阿圖羅·托斯卡尼尼（Arturo Toscanini）來到美國，1942年應召入伍成為巴頓將軍的副官和翻譯並獲得銅星勳章。戰後他恢復指揮生涯，成為德州大學名譽歌劇教授，國際指揮家、鋼琴家、翻譯家、作家和教育家。西格斯特羅姆（Henry Segerstrom）1942年參軍服役到1947年，經歷了二戰，在法國受過重傷。後來他作為家族企業執行人，將農田開發成南海岸廣場（South Coast Plaza）的購物中心和塞格斯特羅姆藝術中心──即樂團的駐地。］
聖克萊爾：樂團的成長不是我的功勞，是董事會成員和社區居民認識到古典音樂和樂團的重要性。我們不僅效仿那些著名樂團，還反映社區特點。任職之初，我開始稱交響樂團為「家庭」，包含董事會、顧問委員會和音樂家，居民也很重要。
2006年我們在維也納舉辦音樂會，評論說：沒沒無聞的橙縣無論是在哪裡，顯然那裡都很關心音樂和交響樂團。年輕的橙縣和樂團在46年裡攜手一心，自然而健康地茁壯。
［說明：橙縣是1889年居民公投後從洛杉磯縣獨立建縣的，面積比周邊幾個縣小很多，但如今是加州的第三大和美國第六大縣，人口超過美國19個州和華盛頓特區。2010年，太平洋交響樂團被美國管弦樂團聯盟（the League of American Orchestras）列為五個最具創新性的管弦樂團之一。每年在橙縣舉辦100多場音樂會和活動，覆蓋了30多萬人次（近十分之一）所有年齡段的居民。樂團的教育項目被美國國家藝術基金會（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Arts）和美國交響樂團聯盟（American Symphony Orchestra League）評為全國九個模範樂團教育計劃。］
正確的路
卡帕雷拉：這麼多年來您能想起哪些令人難忘的事？
聖克萊爾：1990年我們舉辦了開幕音樂會，35年後演出同樣曲目，演奏者不同，但仍然令人興奮和有意義。這表明我們走在正確道路上，董事會在很多關鍵時刻做出了英勇決定。比如，2000年我們想興建音樂廳；2006年想到橙縣之外開辦音樂會，我們必須到歐洲面對真正嚴厲的批評家和高水平觀眾的考驗，儘管費用很高──我們辦了九場音樂會，沒有負面評論，包括曾經不那麼友好的人。
我們在美國交響樂團聯盟全國大會上演出，2018年去了中國，在美國公共廣播服務（PBS）做了節目，在卡內基音樂廳演出的票再次售罄。所以樂團生命中的很多時刻給了我們希望、動力和激勵。我覺得最重大的工作不是指派給我的；在和樂團建立長期關係中，我感到自己成了橙縣的藝術或音樂良知。我從未想過我要做什麼，而是考慮什麼對你們好；有時給你們所熱愛的，有時給你們需要的。這些拓展了我們的想像力，挑戰了我們的心靈和思想。
今晚將是令人難忘的時刻。反思樂團如何走到今天，可以用「忠誠」一詞來形容，當你擁有了忠誠，你就擁有了力量，擁有合作夥伴。忠誠非常重要，生活中的大多數事情都是用心感受，而非眼睛看到的，價值觀、誠實、正直、信任和尊重，這些都不是看得見的東西，但這些是董事會成員運作的方式：關注你的內心，瞭解你的脈動，我們才能邁出下一步。
太平洋交響樂團的頭頂沒有天花板，但它可能在樂團生命中的不同層面和時刻發生。而董事會拒絕封頂，我們做到了，能夠執掌樂團是我最大的榮幸。
選擇節目
卡帕雷拉：什麼會影響你的節目安排？
聖克萊爾：我們的音樂家多才多藝，可以表演芭蕾舞音樂、歌劇和流行音樂，我們也參加戶外音樂會，可以演奏哈利波特電影音樂，每位演奏家都投入才華，包括新音樂，因為我們是生存在21世紀的管絃樂團。
我們必須找出自己的定位、人們的期待，怎樣最有利……如何將古典音樂融入橙縣的生活環境和方式？如果遠離人們的生活、願望，我們就會被孤立。樂團還不到50歲，未來是光明的，我們有很大的發展勢頭和聲譽。有些樂團不演奏歌劇，或沒有流行音樂，但我們的音樂家是開放的。有很多作曲家前來合作，他們注意到我們的奉獻精神和對作品細節的關注。
卡帕雷拉：理查德·瓦格納（Richard Wagner）創作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Der Ring des Nibelungen），不算中場休息要演奏近16個小時。您是如何熟記總譜的？
聖克萊爾：那很複雜，這也是一種類型，但無論流行音樂抑或兒童音樂會，都需要敬業和努力。我們對自己有很高的標準，就像您品嚐高級食物後，不再覺得低檔食物有味道。在三年半的時間裡，我指揮了難度很大的《指環》四部分歌劇，「它改變和滋養了我的生活，好像經歷了攀登珠穆朗瑪峰，或者游過最長的英吉利海峽，對於我和歌手來說，這是精神、物質、能量、力量和專注力的真正壯舉」，「這對管弦樂團來說是一種成長的經歷，不斷拓展範圍並從中受益」。
如何保留18世紀、19世紀甚至是20世紀的音樂？如何讓古典音樂與年輕人的生活保持相關性？每個社區都必須自己來回答。我們將音樂帶入社區與學校，把年輕人帶進我們的音樂會，我們正在與全國各地的學校合作。一旦年輕人嚐到古典音樂的滋味，就會覺得很好，他們會喜歡。
今年太平洋交響樂團在橙縣五個城市的夏季音樂會上演出，觀眾達數千人，包括祖父母、父母、兒子／女兒和孫子輩。明年我們還會擴大規模，這非常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