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事件十週年,人權律師在風雨如磐中堅守

作者:中國人權律師團律師
2025年07月06日

(編者注:本文章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意見。)

肇始於2015年7月9日的那場針對人權捍衛者的大抓捕,已經過去了十年。站在十年之後審視,會越發清晰地看清那並非一次孤立的警告性打擊,而是籌謀已久的一場消滅公民社會的長期戰略的一部分。人權律師並非唯一的打擊對象,有行動力的公民,給政權添堵的訪民,地下宗教的牧者也都是打擊對象。

對公民社會的打擊不止體現在執法和司法層面,在立法層面也做了很多補齊工作,力圖將公民社會的成長空間擠壓殆盡,斬斷公民社會的造血功能,如《刑法修正案(九)》、《國安法》、《反間諜法》、《慈善法》、《外國NGO管理辦法》等的出台,就是這一整體戰略在立法上的體現。

經過這十年的整治,社會的自由空間已經所剩無幾。一度呈現出生機勃勃的公民社會的氣象已經消失,人權捍衛者線下活動的自由被凍結,甚至在對政權沒有直接衝擊的言論方面,社會的現狀也已今非昔比,數字極權的可怕前景正在凸顯。

凡有自由傾向的微信群,都遭到了整肅,像人權律師團微信群、捍衛律師權益大群,前者因為集中了人權律師,後者因為實踐民主憲政化的管理,現在直接在技術層面就被禁止重建,不再允許使用這兩個群名。

更有甚者,哪怕以完全不同的群名建群,只要拉進的活躍群友達到一定數量很快也被封,即便群友在群內並無發表泛自由的言論,這明顯是將上述兩群的活群友做了標籤,通過AI進行識別和操作。

現在國際國內的形勢也進一步惡化了人權捍衛者的處境。

從國內看,現在經濟越發的蕭條,這無形中又加重了政治高層的危機感,在排除法治化改革的選項之後,對外展示強硬,對內壓制自由,大搞愛國主義敘事必然成為唯一的選擇。展示五代機、六代機、航母,展示南海軍艦對峙,展示統一台灣的決心,展示各種「卡脖子」技術的突破,展示各種「遙遙領先」的科技進展,都是愛國主義敘事的慣用方式。

利用維穩和AI的力量,在經濟蕭條、民營經濟體大量破產的時代背景下,竟然同時營造出了一種技術突破井噴,很快要主導世界技術進步的氣勢。整個社會的反智氣息越來越濃厚,在這種反智氣氛的加持下,愛國主義的「虛火」越燒越旺,愛國人士對人權捍衛者的污名化越來越過激和普遍化。

從國際看,民主國家對專制國家的民主壓力也在迅速降低。川普政府信奉「美國優先」,大幅削減促進世界人權和民主自由的項目資金。這帶來兩方面的影響,一是美國自身的道義形象遭到損害,二是讓世人對民主化的前景產生了相當程度的幻滅感。

此外,歐洲因為移民問題,也呈現出整體的右轉傾向,反移民、捍衛傳統價值觀越來越成為主流。歐洲國家的執政黨普遍屬於中右翼,為迎合主流民意,這些中右翼政黨的政策選擇也越來越右,可即便如此,它們的政策也仍然無法讓國內的極右翼滿意,在持續地受到國內極右翼的挑戰,極右翼上台執政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歐美同步的右轉和民粹化傾向,強化了世界範圍內種族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回歸。

具體到中國來說,當前國際國內這種現狀,讓人權捍衛者的處境越發艱難。在國內,人權捍衛者們被污名化為西方破壞民族偉大復興的特洛伊木馬,在國際上,人權捍衛者被抓後,關注的機構和媒體也越來越少,打壓人權捍衛者所付的代價越來越低。

最近幾年,有很多優秀的公民、地下教會的傳道人、法輪功學員和訪民被抓。他們被悄無聲息的抓捕,悄無聲息的判刑,而且抓捕的理由通常很恣意,像浙江民主黨人昝愛宗、鄒巍只是因為在劉曉波去世十週年時在海邊祭奠,就被刑事抓捕,他們當時很低調,沒有挑戰意味的行為,也沒有公開發表對政府的批評,只是寄託哀思。就因為他們祭奠的朋友是一個權力試圖抹去他在世人心中記憶的昔日的意見領袖。在抓捕後,因為有司給他們指定了「法援律師」,昝鄒二人也被成功的銷聲了。

還有很多教會傳道人,更被以各種欲加之罪恣意抓捕,這半年來就有多個,像安徽阜陽的常順牧師和馬濤長老,像台州的黃益梓牧師等人。至於二十年來一直被打壓的法輪功,堅貞勇敢的學員更是被定期性抓捕,更是無人關注。

至於因上訪而被以尋釁滋事罪這一「口袋罪」抓捕的訪民,更是不知凡幾,也沒人關注,原來訪民之間的互助圈子似乎也早已經被瓦解。其實這些訪民很多已經成長為傑出的公民了,如前不久去世的李燕軍。

當然作為「新黑五類」排名第一的維權律師(人權律師)群體,自然也從沒有停止過被整肅和打擊。人權律師相對於一般公民來說,在遭遇迫害時的確獲得了更多的關注和聲援,但即便如此,其獲得的關注和聲援仍然呈明顯的遞減趨勢。

縱向考察這十年,這種遞減趨勢就顯得過於明顯了。十年前709家屬和辯護律師的各種辯護行為,在今天已經很難想象,也無人敢再嘗試。

法律人這個身份給人權捍衛者提供的保護也越來越弱。對人權律師的抓捕同樣也是恣意的,像張展律師僅僅因為在網絡的批評性言論,和為被捕的公民張盼成積極奔走委託律師就二度被抓。余文生律師只是因為參加歐盟使館的公開活動,也遭遇了二次抓捕,謝陽律師和張文鵬(實習律師)被抓也沒有能擺上台面的正當理由。

在被抓之後,人權律師被普遍執行指定監視居住的刑事強制措施。在偵查階段案件一再被延長偵查期限,以摧垮人權律師的意志,在羈押時更多次傳出律師遭遇酷刑,像謝陽和張文鵬,都遭遇過嚴重的酷刑折磨。審查起訴後,有司也違反聯合國的人權公約和《刑訴法》規定,一拖再拖,像謝陽律師從被羈押開始,經歷了12次延期,被羈押三年半了都沒有開庭審理。這是嚴重的人權迫害。

有司對人權捍衛者的打擊迫害,面對外界的批評,已經完成了從表面不在乎向實際不在乎的轉變。這是國內公民社會瓦解,國際政治「弱肉強食」規則抬頭的必然結果。

這十年來,人權捍衛者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前路叵測險象環生,而且也給人一種路越走越窄的觀感,不僅隨時面臨失去自由的風險,甚至連基本生存都可能面臨嚴峻的挑戰。

這十年來,的確有很多人權捍衛者逐漸離場了,但更多的人選擇了堅守。人權律師因為職業的緣故,是最典型的人權捍衛者,捍衛人權既是他們的志業,也是他們的職業。他們中的很多人雖然已經無法正常執業,但其人權意識和政治理念還在,他們和還能執業的人權律師一道,仍然以各自的方式保持著對公共事件的關懷,書寫著捍衛人權新的篇章。因為爭取人的尊嚴和權利,根植於人的內心,永遠無法被徹底禁絕。

很多人都在說我們已經進入歷史的垃圾時間,正如三千年歷史長河中那些沒有史家記錄的時段,這樣的時段,百姓的生活倒未必是最悲慘的,但一定是最了無生趣最暮氣沈沈最沒有願景的。生活在這樣的時段,請記住里爾克的一句詩:有何勝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

夜正長,路也正長。在夜路里行走時,讓我們都吹起口哨,在心裡燃起火把,記住那些身陷囹圄或被強迫失蹤的同道:許志永博士、丁家喜律師、高智晟律師、余文生律師、謝陽律師、張展律師、張文鵬實習律師。

 

薛明珠:《大紀元時報》舊金山分社社區記者,關注報導灣區社區政治、經濟、生活、教育、文化等新聞事件。
發佈:2025-07-09 18:20 | 修改:2025-07-09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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