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亮馬橋抗議遭追捕 北京女子不敢回國

【2023年05月01日訊】(記者楊陽、馬尚恩洛杉磯報導)(記者楊陽、馬尚恩洛杉磯報導)許多人在參與北京亮馬橋「白紙運動」後發現,他們的命運一夜之間改變了,施女士就是其中之一。今年1月她來美國探親,現在提到回中國,她感到深深的恐懼。

施女士來美前,並不知道中共正在祕捕參加亮馬橋抗議的人員;抵美後,她看到越來越多令人擔心的消息,直到有一天家人打電話給她,說派出所要她去一趟。得知她人在美國,警察要求家人隨時報告她的行蹤。

這一消息讓施女士心裡感到陣陣寒意:一旦回國,她可能會立即面臨當局的抓捕。

越來越多人被逼入絕境

施女士從北京一所大學畢業後留學美國,歸國後在外企工作,幾年後離職創業。多年來,她常在洛杉磯和北京兩地往返。

上一次回國是在2022年,恰逢北京封城。無奈被隔離一段時間,她終於回到家,才發現只是換了隔離地點:不能隨意出門,無法照顧生意。不僅是她,多數北京人都有這種經歷:長時間不准外出,無法正常工作和社交,但車貸、房貸、生意卻不能停。越來越多的人被逼入生存絕境。

「滿街都是大白,每三天做一次核酸檢測。除了做核酸的隊伍,街上沒有任何人。」施女士說,「這是個亂世,生活充滿不確定性,還有大白帶來的那種白色恐怖的感覺。」她想起一位作家的詩句:「街上沒有兵,沒有馬,卻兵荒馬亂。」

沒有了自由,溫馨的家變成了牢籠。那段時間,人們經常看到輾轉流傳出的訊息:忍受不了而輕生的悲劇接連發生,但卻打動不了中共。直到新疆發生大火,民眾的憤怒如潮水般湧出。

11月24日,新疆一座居民樓因被強制鎖住,火災中無法逃生,造成群體性死傷。三天後的夜晚,從北京到上海,人群開始聚集抗議。施女士當晚也來到了北京亮馬橋。

亮馬橋抗議現場發生什麼

施女士說,在看到亮馬橋抗議的消息之前,她一直在等待機會:她已經受不了了。

當晚從社交媒體看到消息,她趕緊通知也在等機會的朋友,一起駕車前往現場。還有一段路時,道路變得異常擁堵,無法前行。查詢信息得知:周圍的街道已封鎖。她認為當時路上的車輛大都是前去抗議的。那時人們心中灌滿憤怒,司機們一起狂按喇叭,刺耳的笛聲充滿大街小巷。

施女士於是提前下車,從綠化帶的缺口處進入了抗議現場。那是夜晚11點多鐘,中共警察正在與抗議者對峙,外面的民眾已經無法進入。到了凌晨2、3點鐘,當局突然增加警力,黑壓壓的制服看不到尾,她估計警察可能有抗議者的幾倍之多。

施女士一直處於抗議現場的最核心。幾位男青年帶領眾人喊口號,又接著演講。「大家的心態都比較激動,包括我,也是臨時起意參與。」她感覺,「大家沒有組織,沒有彼此聯繫,就是自發地來了,時間倉促嘛。」

施女士說,警方試圖驅散人群,不斷推搡抗議民眾,將其包圍、分隔成小塊,壓縮他們的空間,很多人只好離開。這時,她看到現場抗議者還剩下約2、3成。推搡當中,她差點摔倒,手機摔到地上,屏幕破碎了。

民眾一邊後退一邊繼續高喊口號。一位看似警方高官的人怒氣沖沖地說:「你看我們今天來了多少人,你們有多少人?!」一位小夥子反駁道:「這事情是看人多人少嗎?」

據事後跟蹤了解,有二十餘名抗議者先後被捕,包括李元婧、李思琪、曹芷馨、翟登蕊等女士。施女士當晚因忘戴口罩而完全暴露。在家待了幾天,因要探望女兒,她很快離京赴美。出國不久,家人就接到了警方電話。

「我不會後悔」

如果沒有參加抗議,施女士如今就不會有失去自由的恐懼,然而她說:「我不會後悔。」

11月29日晚的亮馬橋「白紙運動」事件,是中國繼八九民運後,規模最大的一次有政治訴求的群體聚集。六四中共坦克機槍的血腥鎮壓並不遙遠,危險隨時可能降臨。當時看到亮馬橋聚集的人群,很多人擔心他們的安全。施女士說:「我當時倒談不上很恐懼,就是想表達一下自己。」

中共的清零政策已讓她認識到,即使當局某一政策造成災難性後果,它也沒有糾錯的意願或能力。她解釋:「就是你順著它時,它很高效;而當你逆著它、跟它有分歧時,你沒有辦法糾正它。」而且其政策的破壞性會隨著時間和影響範圍的擴大而愈加嚴重,就像清零政策,你不反抗,它就不會停止。

施女士表示,中共之所以沒有糾錯能力,「首先是言論不自由,如果它不讓你說話,又何從知道你的體會呢?」

受到侮辱的憤怒

回憶被封鎖在家那段時間,施女士說:「我最大的憤怒是受到侮辱的憤怒。」她只能看中共的電視,擔心自己被洗腦了:中國經濟已一塌糊塗,「電視報導卻說哪裡的工人、農民、牧民在慶祝大豐收、說什麼『政策好』啊,這些宣傳讓你覺得很低級,不光是精神層次,藝術層次上都完全是倒退,侮辱人的智商」。

「甭管你認為什麼制度『適合』,首先你要科學是吧?你不能反智反科學。這種虛偽的東西,就是用來維護它(中共)的正當性。」她說,「中共非要粉飾太平、歌頌盛世,盛世有沒有,老百姓肯定知道。亂世有亂世的幸福、亂世的情誼,這些都很正常,但它們(當局)就刻意迴避這些。」

在嚴密的監控下,「在微信朋友圈和親人朋友說話,涉及到一些特定的詞,都要用拼音代碼,不然就有可能被封號,而且需要用代碼的敏感詞越來越多。」施女士說,「你會覺得作為一個正常人不敢正常說話的屈辱、孤獨和巨大的不安。」

跨過心中那道坎

中共嚴酷、極端的「動態清零」政策,讓施女士看到「言論自由」對於維護人格尊嚴的重要:「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何談去幫助別人?何談社會價值?」

因參與亮馬橋抗議而被捕的幾位知名女性,大都在國外受過多年教育。施女士表示,她們這樣的人會覺得:「人不可以長期過這種生活。」

「選擇,決定你的一生是什麼樣。在這個時候選擇站出來,我覺得我過了自己的『心坎』。」她說,如果有人對爭取一點基本尊嚴都缺乏勇氣,「那基本上你就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對吧?」

「政府是服務民眾、而不是統治人民的機構,它不能控制自由、壓制你,這不是政府應有的權力。」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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