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06日訊】（接前文）來台灣之前，從未聽說過「烏來」這個地方，可是來過之後就忘不掉了。那翠綠欲滴的清幽山谷、淙淙奔流的黛綠溪水、傾瀉而下的烏來瀑布、泰雅風情的烏來老街、民風純樸的泰雅族人和獨特的泰雅文化，不但留痕於我們拍攝的相片、撰寫的文章，更烙印在我們的心中。此行既觀賞美景，又品嚐美食，還學到文化，讓我們深感僑委會用心良苦。
烏來地處山區腹地，遊客必須從新店區驅車或搭乘公車，經過約30分鐘的車程才能到達。山路雖然蜿蜒狹窄，但是沿路長滿鬱鬱蔥蔥的綠樹翠竹，每轉一個彎道都有不同的景致，讓人絲毫不覺煩躁，反而隨著山勢變高、視野開闊而覺得心情舒暢。
我們的旅遊巴士停在專門的大客車停車場，隔壁則是停泊私家車的立體停車場。我們步行經過這個立體感十足的停車場，竟然在其一樓的牆壁上看到一幅巨型畫作，有點像畫在黑板上的粉筆畫，內容是烏來老街的景觀，題款為「烏來印象」。畫上有幾十家各式店鋪、約百位姿勢各異的遊客、高低錯落的樹木建築等，整條烏來老街躍然牆上。後來一查，是台灣著名水墨畫家錢瑞英的作品，可惜只能驚鴻一瞥、匆匆而過。
原因呢？就是我們剛好趕上烏來馬拉松，而比賽的起點和終點都是立體停車場，這裡繁忙異常。這是全台瀑布最多的賽道，沿途經過南勢溪、攬勝大橋、烏來瀑布、五重溪、蝴蝶公園等景點，比賽組織者甚至鼓勵參賽者慢慢跑，才好欣賞峽谷和瀑布的優美景色。而完賽獎品則是小米酒、馬告（山胡椒）和薑黃等當地特產。對於很多人來講，參加這個馬拉松的目的已經不是單純的跑步，而是觀賞美景和吸收這裡豐富的山林芬多精。同時，這次活動又宣傳了烏來的旅遊資源，帶來不少的遊客和收入，可謂一舉多得。
穿過桶後溪上的小橋後，不妨在橋頭駐足片刻。橋一邊能看到湍急的桶後溪、沿溪修建的碧山閣飯店和山坡上的妙心寺；另一邊則是水勢較急的桶後溪匯入相對較緩的南勢溪，桶後溪水是碧綠色，而南勢溪水則帶有奶白色，兩道水流涇渭分明，頗為有趣。
過橋就是烏來老街，我們回頭再逛。穿過老街走過攬勝大橋，就臨近此行的目的地之一烏來瀑布了。從這裡可以搭乘烏來觀光台車，這可是全台僅存的台車鐵道。坐在四面敞開的小車廂裡，五分鐘即可到達瀑布，輕鬆愜意。
我和團友鍾主編決定徒步登山，沿著南勢溪畔的溫泉街，一邊走一邊聊天。這段路也稱情人步道，約2公里長，坡度很緩，左邊峽谷裡溪水淙淙，右邊山坡上綠植茵茵。除了步道上偶爾經過的摩托車，耳邊只有時時吹過路邊林梢的徐徐山風和樹叢中嘰啾的鳥鳴聲。山勢已經較高，無需仰頭，就能看到湛藍的天上幾朵白雲緩緩飄過美鹿山的山頂。有美景如此，即使走得一身大汗也心甘情願。
走了二十多分鐘，剛剛感覺到累，就看到不遠處一道瀑布猶如白練飄拂在山上，我們到了！烏來瀑布又稱「雲仙瀑布」，是北台灣落差最大的瀑布，日治時期被列為台灣八景之一。瀑布對面設有觀景台，可以正面欣賞瀑布從80米高的山間傾瀉而下，被山石攔成三截後墜入南勢溪。瀑布旁長著不少櫻花樹，可惜現在已是深秋。等到春季櫻花綻放時，將給這裡更添一份色彩。
站在瀑布對面的觀景台上，瀑布在山石上激起的水霧由陣陣山風吹到臉上，全身舒爽，腦中浮現出辛棄疾的一句詞：「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跟那些舉世聞名的峽谷和瀑布相比，烏來的山和水算不上雄偉壯觀，但是其秀美俏麗卻毫不遜色，當得上「嫵媚」二字，猶如小家碧玉，清秀可親。
從台車瀑布站還可以搭乘烏來纜車，前往更高處的雲仙樂園，同時可以在纜車上鳥瞰烏來老街和瀑布全景。雲仙樂園是一個森林遊樂園，園區裡有射箭場、漆彈場、游泳池和林蔭步道等設施，還可以在山間過夜。
從瀑布下來到老街吃過午飯後，可以好好逛一下老街。烏來老街上密布各式商鋪，多為販賣當地蔬果土產和各色小吃。對於我這個外來客，很多蔬果都讓我感到新奇，比如鮮紅多刺的木鱉果、形似綠色小南瓜的車輪苦瓜、實為蕨菜嫩芽的過貓，以及名字新穎的「情人眼淚」等。還有一種台灣特有的黑金剛花生，外皮多楞，果實飽滿且皮為黑色，讓我這個花生迷品嚐之後立刻買了兩包，一包在台期間吃完，另一包則跟我飄洋過海來到美國。
這裡出名的小吃包括竹筒飯、炸溪蝦、溪哥魚、山豬肉、小米酒、溫泉蛋等，可是旅遊團安排了豐盛的烏來特色午餐，導致我沒肚量品嚐特色小吃，只能望之興嘆。不過午餐有馬告燉的雞湯，喝到馬告兼有黑胡椒、香茅和檸檬的香氣，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另外這裡隨處可見溫泉的字樣，每走幾步就會有一家溫泉飯店或提供泡湯服務的商家。溫泉絕對是烏來的一大特色，更是其重要的觀光資源。說起來，烏來的名字便來自泰雅語的「Ulay」（水很燙），後來將其解讀為溫泉。烏來的溫泉屬於碳酸氫鈉泉，絲毫沒有硫磺的味道，而且有滋潤皮膚的功效，因此獲稱「美人泉」。
僑委會安排此次行程，除了讓我們觀賞烏來瀑布之外，更是希望我們觀摩以泰雅族為代表的台灣原住民文化。泰雅族是烏來區第一大族群，在烏來隨處可見泰雅文化的痕跡。在老街入口的泰雅民族博物館（泰博館，Wulai Atayal Museum），便是行程的重點之一。
在講泰雅族前，先簡要梳理一下台灣的原住民族。原住民族泛指17世紀漢族移民來台前已經定居於此的數十個南島民族，其族群分類歷來是政界學界的難題，甚至一度被簡單粗暴地分成高山族和平埔族兩大類，而中國大陸則把所有台灣原住民族統稱為高山族。目前由原住民族委員會（原委會）認定的共有16個民族，總人口約61萬，占全台人口的2.5%。在16個原住民族中，按照人口泰雅族為第三大族群，位列阿美族和排灣族之後，但是其占據的土地為各原住民族群之首。
雖然原住民人口占比很小，但是近二三十年來其社會地位穩步上升，並享有專屬的國定紀念日「原住民族日」（8月1日），1996年設立的原委會更於2014年升級為部會級機關（相當於大陸的省部級單位）。作為對比，同屬部會級的客家委員會管轄的客家人則達到約467萬。而且每年政府都撥出相當的經費用於保存和推廣原住民文化，包括2005年開館營運的泰博館。
泰雅民族博物館共有三層，分別展示泰雅族的歷史起源、傳統習俗、宗教信仰、日常生活等方方面面。因為內容繁多，建議跟隨館方的導覽進行參觀。這天帶我們的導覽是一位泰雅族青年，身材壯碩但略顯靦腆。他有個漢文名字叫高馥，可惜我沒有記錄下他的泰雅文名字，只記得翻譯成漢文是「麻雀」。雖然年齡不大，但是高馥對自己民族的文化歷史爛熟於胸，對館內陳設的物件如數家珍，對我們提出的問題應答如流。
在高馥的解說下，我們對泰雅族有了大致的瞭解。這個民族的起源非常有趣，傳說是從大石頭裂開後生出了男女始祖，然後繁衍遷徙到各地建立部落。這個傳說讓在場很多人聯想到美猴王的橫空出世。目前泰雅族分布在台灣中北部山區，是台灣原住民族中分布地域最廣的一個。
「泰雅」音譯自「atayal」，意為人或同族人，作為群體社會的泰雅族群，其文化非常注重族內共享。族人的傳統信仰是超自然力量祖靈utux，並需遵守祖先留下的組訓gaga。其經濟活動以農耕和狩獵為主，狩獵主要以團體進行，獵物需平均分配。
泰雅文化中最有代表性的是文面，這是泰雅族特有的文化，男性女性的文面方式不同，但都代表族人的成年，只有文面後才可談婚論嫁、成家立業。這一習俗在日治時期被嚴格禁止，現在仍保持文面的泰雅族老人已屈指可數，而在近兩三代已經完全消失。
在我們這些外人看來，文面似乎很難理解和接受，看上去既痛苦又難看。然而對於泰雅族人來說，文面不但是人生的重要歷程，而且是維持民族特徵的必要過程，更是自己死後靈魂能否進入祖靈居所的身分驗證。在上世紀初日本政府加以禁止後，很多族人遁入山洞自己偷偷文面，藉以維持這一傳統。
博物館內的很多物件與其說是藝術，不如說是文物，其紀實性大過觀賞性。可是在觀賞時，更應該從泰雅人的角度來欣賞泰雅人的文化，不應該用漢人的標準來評判其優劣。憑藉著這個博物館和高馥等泰雅人的努力，可以讓古老的泰雅族文化得以傳承，這也是一樁了不起的成就。
這一天的烏來之旅，真的收穫不菲，不虛此行。
（未完待續）
作者李旭生（Alex Lee），大紀元媒體集團洛杉磯分社社長。點閱「台灣記行」系列隨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