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8月05日訊】(記者楊陽、馬尚恩洛杉磯報導)法治環境是一個健康社會正常運作的基石。但在中國,致力於維護法律公平底線的律師們,心中雖然存有對法律的信念,但在中共統治的現實中卻處處碰壁;他們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從業資格,甚至被關進監獄。
前北京律師梁少華2021年帶領全家人來到美國。他曾是北京建設銀行法律部門的主管,因出於同情幫助朋友申訴一下冤情,就被中共剝奪了律師資格。他被迫離開從事近二十年的行業,失去了一度認為的「歲月靜好」生活。回首在國內的生活和工作,梁少華對中國的法治環境失望到極點。
律師資格年檢:懸頂之劍
律師資格年檢是中國特有規定。儘管擁有律師資格,只要年檢未通過,一個律師的執業生涯就會從此結束。梁少華親身體驗了年檢制度的殺傷力。
來美前,梁少華在銀行展現了出色的業務能力,深得主管信任。但對朋友的一次幫助,讓他瞬間失去了看似美好的一切。
他的一位朋友承包了一塊地做生意,經營多年,生意做得很好。而當地政府看中了這塊地,要收回去。朋友不願意,他還有多年的承包合同。突然有一天,店裡來了一群人,毆打他一家人。朋友的妻子在阻擋時被打斷腰椎,住進醫院。
梁少華帶朋友去派出所報案、驗傷,警察警告他,要他不要管。儘管他知道很多刑事案件律師是不准去代理的,但看到朋友的妻子被打成這樣,也不能一點不管。他也沒有收律師費。但過後幾天派出所把他叫去訓話,一連數小時,還動手打他耳光。
「挨了一巴掌,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梁少華說,他回家後不忍告訴妻子,把這事壓在心裡。「做律師的去保護別人,自己都保護不了。」想到這一點,他就感到很難過。
第二年年檢時,他發現自己沒有通過。近二十年的律師生涯,就這樣莫名其妙斷送掉了。
夾縫中生存的中國律師
梁少華認為,中國律師是在夾縫中生存。其執業資格考試,難度遠高於公檢法人員的從業要求,但地位卻遠遠更低,就是因為他們不是體制內人員,而且「中共一直在『黑』律師這個群體」。
「因為大部分律師是從法學院畢業的,在學校裡讀的法律法理,講正義、公平、平等。」梁少華說,很多律師願意去幫助弱者,「因為他們有良知,覺得不能違背對法律的信念。如果違背這種信念,還是什麼法律人呀?」
而在中國,堅持信念的結果是怎樣呢?「在中國律師們有句自嘲的話:有良心的律師,不是在監獄裡,就是在去監獄的路上。」梁少華說,「我不說我是個好律師,我要是個好律師,我早就在監獄裡了。」
這些年來,梁少華的眾多律師同行——張展、許志永、王永航等等,先後被中共關進監獄,盧思位律師最近還在老撾被跨國拘捕。
「律師對國內現狀不滿也比較普遍,因為他們看得比較清楚,接觸了很多社會的黑暗面。」他說。
不立案 律師渾身是嘴也無用
中共除了打壓律師、不准其為蒙冤民眾發聲,還有阻止民眾運用法律的更惡毒手段。
梁少華一位客戶承包荒山十幾年,果樹已經長成,但政府因修路要收回這座山,要他們把果樹全砍掉,「碗口粗的果樹,一棵只賠10塊錢(人民幣)」。承包人要打官司,卻沒有律師敢接案子。梁少華幫助起草了上訴書,到了法院卻不予立案。
「根據中共的刑事訴訟法、民法,只要你有案由、有訴狀、交了訴訟費,法院就應該立案,但事實如何呢?」梁少華說,法院一看是拆遷這類敏感案件,都不立案,律師縱然渾身是嘴也沒有用。
「不立案,也應該有通知書,讓受害者可以拿去上級法院起訴;但這個法院,它連不立案通知書也不給。就是說,到這兒,程序就結束了,不能上訴。」梁少華說,「你除了上訪,別無它路。」
有受害者問梁少華:能不能去北京上訪?他經常看到中共最高法院的一個上訪接待中心,每天人山人海。「但有什麼用呢?」他說,「有的人半路上就被抓走;有的即使終於等到被接待,收到一個受理證據,然後案件又被一層一層轉到最初迫害你的人那兒。」
他因此建議受害訪民:不要上訪,那會帶來更大的傷害,「很多上訪者被列入黑名單後,被關進黑監獄,或者被送到精神病院,這都有很多先例」。
梁少華說:「我做律師,也可以像微信『朋友圈』那些人一樣,沒事兒的時候『歲月靜好』,每年出國旅遊,對底層可以不去看、不接觸,也不『翻牆』。但是,在中國,不論你是底層、中產、高階層還是民營企業,只要你遇到事兒,你就完了。」
他進一步說明:「遇到政府或者哪個官兒比你大的人盯上你,對你不滿意了,你的整個世界就顛覆了。」◇